南韓近期反中與反外國人士抗議活動頻繁,甚至在APEC期間出現針對川普與習近平的抗議,反映出南韓社會在中美之間選邊站的深刻分歧。然而,KBS民調顯示近七成民眾希望政府在美中之間維持平衡,這凸顯了南韓民眾的理性認知。同樣作為分裂國家,台灣與南韓面臨相似的地緣政治困境,但在中美之間取得平衡的能力卻大相徑庭。探究兩者差異的根源,對理解東亞地緣政治格局具有重要意義。
南韓雖然是美國的軍事同盟國,駐有約28,500名美軍,但在經濟上與中國大陸的聯繫極為緊密。中國是南韓最大的貿易夥伴,雙邊貿易額長期占南韓對外貿易總額的四分之一左右。這種「安全靠美國,經濟靠中國」的格局,使得南韓在中美競爭中必須謹慎行事。近七成南韓民眾支持在美中之間維持平衡,這一民意基礎反映了南韓社會的務實態度。無論是保守派還是進步派執政,南韓政府都試圖在不同程度上實踐這種平衡策略。即使在薩德(THAAD)反導系統部署引發中韓關係緊張時期,南韓也努力通過外交手段修復與中國的關係,提出「三不」承諾(不追加部署薩德、不加入美國導彈防禦體系、不發展韓美日軍事同盟)。
不過,南韓的平衡空間正在縮小,美國不斷施壓要求南韓在印太戰略中扮演更積極角色,特別是在半導體、供應鏈重組等議題上選邊站隊。中國則對南韓加強與美日合作保持高度警惕。李在明下令嚴管反中集會,正是試圖避免民間情緒進一步損害韓中關係,但這也顯示南韓在平衡外交上面臨的壓力。儘管如此,南韓仍然擁有一定的戰略迴旋空間。關鍵在於:南韓的統一問題雖然懸而未決,但朝鮮半島的分裂並非中美對抗的直接產物,而是冷戰遺留問題。更重要的是,中國並不尋求吞併南韓,美國也不會質疑南韓的主權地位。這使得南韓可以在承認現實的基礎上,根據國家利益在中美之間靈活調整。
相較之下,台灣在中美之間尋求平衡的空間要狹窄得多,對於台灣而言,必須清醒認識到自身處境與南韓的根本差異。台灣不可能完全複製南韓的平衡模式,因為結構性條件不允許。更務實的做法是:在承認「一個中國」框架的前提下,通過維持兩岸對話、深化經濟文化交流,為自己爭取最大的生存發展空間;同時保持與美國等民主國家的關係,但避免將自己綁定在美國的戰略戰車上,成為大國博弈的消耗品。南韓與台灣都是分裂國家,都面臨在中美之間尋求平衡的挑戰,但兩者的處境有著本質差異。南韓擁有國際承認的主權地位和相對較大的外交迴旋空間,儘管這種空間正在縮小。台灣則因主權爭議、地緣戰略位置以及內部認同分歧,面臨更為嚴峻的結構性困境。近七成南韓民眾支持平衡外交的民意,反映了小國在大國博弈中的理性選擇。台灣社會也需要這種理性,認清現實,避免被激進情緒和不切實際的幻想所綁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