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論 /當保護主義遇上自由貿易 /楚何

2025年10月30日,美國參議院以51票對47票通過終結川普「對等關稅」政策的決議,這場投票的歷史意義遠超過一項政策的存廢。四名共和黨參議員跨越黨派藩籬,與民主黨人站在同一陣線,不僅撕裂了共和黨的團結假象,更象徵著川普式保護主義與傳統自由貿易理念之間的根本衝突,終於在政治現實中爆發。這場「宮廷政變」揭示了一個深刻的真相:當意識形態遭遇經濟現實的重擊時,即使是最忠誠的盟友也會選擇背離。
川普的「對等關稅」政策建立在一個看似公平的邏輯之上,如果其他國家對美國商品徵收關稅,美國也應該以相同稅率回擊。這種「以牙還牙」的策略在民粹主義話語中極具煽動性,迎合了美國藍領階層對全球化的不滿,以及對製造業流失的憤怒。川普成功地將複雜的國際貿易問題簡化為「美國吃虧論」,將關稅塑造成捍衛國家利益的愛國行為。
川普的保護主義並非正確解決美國經濟困難之道,歷史一再證明,關稅戰沒有贏家。美國1930年代的《斯姆特-霍利關稅法》就引發全球貿易崩潰,加劇了大蕭條的嚴重性。當前川普的對等關稅同樣引發了連鎖反應:中國對美國大豆、豬肉徵收報復性關稅,重創美國農業;歐盟對美國威士忌、哈雷機車加稅,打擊美國製造業;加拿大、墨西哥的反制措施讓北美供應鏈陷入混亂。
四名共和黨參議員的「叛變」,實際上反映了共和黨內部長期存在的意識形態張力。傳統上,共和黨是自由市場經濟的堅定捍衛者,主張減少政府干預、降低貿易壁壘、擁抱全球化。從雷根到小布希時代,共和黨一直是自由貿易協定的推動者,認為開放市場能為美國企業創造更多機會,為消費者帶來更多選擇與更低價格。
參議院這次投票的真正推動力,不是意識形態的辯論,而是選民的經濟痛苦。美國農民眼睜睜看著辛苦種植的大豆因中國報復性關稅而滯銷,政府的農業補貼只是杯水車薪。製造商發現進口零件成本暴增,利潤空間被壓縮,不得不裁員或提高售價。消費者在超市結帳時發現,從家電到服裝的價格都在上漲,實質購買力下降。
這些具體的經濟損失,遠比抽象的「美國優先」口號更有說服力。當選民的荷包受到直接衝擊時,政治忠誠就變得不再牢固。那四位共和黨參議員的投票,本質上是對選區壓力的屈服,也是對經濟規律的尊重。他們明白,如果繼續支持一項傷害選民利益的政策,下次選舉時將面對選民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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