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中國看泉州】清源山三世佛:中國現存最早、保存最好、位於最東南的藏傳佛教三世佛造像

中國之最》》中國現存時代最早、保存最好、位於最東南的藏傳佛教三世佛石雕造像

 

位置》》清源山風景名勝區碧霄岩

 

特點》》對研究藏傳佛教東傳、促進漢藏文化交流及西夏人(唐吾特·黨項)在元代活動有重要學術價值

“三世佛”是13世紀以來藏傳佛教(俗稱喇嘛教)佛堂中所供奉的主要佛像,此前學術界普遍認為杭州是喇嘛教造像分佈的最南端。20世紀90年代初,泉州清源山風景名勝區一個偶然的發現,震驚了世人,也改變了學術界的這一認知。

清源山碧霄岩三世佛為摩崖浮雕,作長方形石龕,高3米、寬5米,三世佛並排結跏趺坐於仰覆蓮花座上,主像通高約2.5米,中尊為現在佛(釋迦牟尼佛),作觸地印之降魔相;左尊為過去佛(藥師佛),亦作觸地印之降魔相,但左掌上托缽;右尊為未來佛(阿彌陀佛),作施定印之禪定相,皆為吐蕃式樣,整座造像佈局勻稱,雕工精湛,造型優美。

清源山碧霄岩三世佛原為三尊彩色的泥塑佛像,在還未剝離泥胎前,為漢傳佛教形象,與如今見到的藏傳佛教石雕造像形象迥異。(高澤漳 攝)

不過,在老一輩泉州人記憶中,這三尊佛像卻不是如今的樣貌,原為三尊彩色的泥塑佛像,佛像雙耳垂肩,垂瞼閉目,容貌慈祥,體態豐腴,如今的石雕造像卻是面容清臒扁平,高鼻樑,呈鷹鼻狀,體態瘦削,右胸右臂袒露,頭上有螺髻。

發生了什麼,為何泥塑佛像會變成石雕佛像,而且二者形象差異如此之大?根據清源山風景名勝區管委會編撰的《清源山志》記載,20世紀60年代,由於年久失修,殿堂塌毀於暴風雨中,石雕造像暴露於崖壁。20世紀80年代,由於暴風雨右邊的佛像掉落一角露出了半邊肩膀,為了對佛像進行保護性修繕,在征得文物主管部門同意後,1991年8月,清源山風景區管理處請民間塑像名匠剝離佛像的泥塑層,準備重塑佛像。經過三天的剝離,當厚厚的泥塑層被完全剝離下來,在場的人都被驚呆了:泥塑佛像的底下還有原始的石雕,而原始石雕與泥塑佛像的形象存在很大的差異。

“透碧霄北山第一勝概。至元壬辰二十九年(1292年)間,靈武唐吾氏廣威將軍阿沙公來監泉郡,登茲岩而奇之,刻石為三世佛像,飾以金碧,構殿崇奉,以為焚修祝聖之所……”一方位於三世佛造像左側的元造像題記,記載了三世佛刊刻時間為1292年,功德主為元代泉州路監臨官達魯花赤阿沙。該造像題記還記載,元至正丁未秋(1367年),阿沙的侄子任福建、江西等處行中書省參知政事的般若貼莫爾,對供奉佛像的殿堂再次進行修繕,“……道出泉南,追憶先伯監郡公遺跡,慨然興修,再新堂構……”

歷經千年,崖壁上的“三世佛”石雕造像仍保存完好,人們在石刻佛像外修建了樓閣,減少風雨的侵蝕。
據專家推測,元代的這三尊喇嘛教石造像,在某個時間被虔誠的泉州人塑了泥胎金身,使其外觀變成漢傳佛像的樣式。這一做法,客觀上使得這三尊藏傳佛教石佛像在漫長的歷史、改朝換代的風雲中,沒有遭到破壞,並且因為有泥塑保護,得以很好保存。
1992年12月,趺坐在清源山上700年的“三世佛”,迎來了一位重要的客人。中國知名的佛教考古學專家、龍門石窟研究所名譽所長溫玉成研究員到泉州考察宗教石刻,在其北京大學歷史學系考古專業學弟、時任泉州海外交通史博物館研究室主任李玉昆的帶領下,考察了清源山三世佛石雕像。回去後,溫玉成在其著作《中國石窟與文化藝術》及其在《中國文物報》上發表的《泉州發現的喇嘛教造像及其意義》一文中,均提出“泉州碧霄岩的三世佛是我國現存時代最早、保存最好、位於最東南的梵式三世佛,彌足珍貴”。
著名考古學家、北京大學考古系前系主任、時任中國考古學會副會長宿白教授肯定了溫玉成這一發現,他對溫玉成論文寫下書面意見:“溫這個發現很重要,元喇嘛教造像此處是現知最南的一處。”

1997年,清源山碧霄岩“三世佛”石雕造像學術研討會在泉州召開。

 
李玉昆回憶說,1997年11月16日—19日,在溫玉成的積極推動和支持下,“清源山碧霄岩‘三世佛’石雕造像學術研討會”在泉州召開,除了溫玉成外,包括中央民族大學藏學研究所教授王堯,國家文物局專家組組長、原國家文物局副局長、研究員黃景略,中央民族大學民族學系副教授馬沙等專家學者齊聚泉州。專家們經過認真考察、科學論證,鄭重出具了一份《關於泉州市清源山藏傳佛教三世佛的文物鑒定書》,認定清源山藏傳佛教三世佛的價值:“是我國目前已發現的時代最早、保存最完整、分佈最東南的藏傳佛教三世佛(石刻)造像,對研究藏傳佛教東傳、促進漢藏文化交流及西夏人(唐吾特·黨項)在元代活動有重要學術價值。可以作為一級文物,建議申報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溫玉成2000年在《敦煌研究》發表的《泉州三世佛再探》一文提出,目前,中國東南沿海保存至今的元代喇嘛教三世佛石造像僅有杭州和泉州兩處,杭州寶蓮山寶成寺內的三世佛佛頭已佚失,年代比泉州晚30年,文中再次提出“泉州清源山的三世佛是我國現存時代最早、保存最好、位於最東南的藏傳三世佛造像,彌足珍貴”。
清源山三世佛造像,再次印證了泉州自古就是多元文化、多元宗教和平共處的“世界宗教博物館”。
作者 黃寶陽/文 林勁峰/圖